與其我來開場,不如讓The Exorcist(大法師)的導演William Friedkin來打前鋒。傳奇導演在Twitter上說: ” I've never seen a more terrifying film than THE BABADOOK. It will scare the hell out of you as it did me. ” (我從沒看過比The Babadook (鬼敲門)更恐怖的電影,它會像把我嚇死一樣的把你嚇死。)
當然,這無疑只是誇大式的評論。一部偉大的電影需要經過時間的歷練,而我也相信Friedkin在這裡只是想藉由誇張,充滿宣傳性的言語,來幫忙推銷這部電影。而會讓大法師的導演都想主動幫忙推銷的,任何恐怖迷都該去觀賞。
澳洲女導演Jennifer Kent的處女作-The Babadook敘說關於一個單親母親與她的小孩間,因一本神秘的書在家裡出現而開始出現奇怪事件的故事。
母親Amelia的老公在數年前因為了載她到醫院生產而車禍死亡。數年後,Amelia與兒子Samuel相依為命。Samuel相信鬼怪,他相信衣櫥裡,床底下,看不見的地方有怪物的存在。某天,一本奇怪的童話書叫做The Babadook出現在他們家中,當Amelia在因Samuel要求而唸出書裡內容後,奇怪的事件開始在Amelia周遭,尤其是在她兒子-Samuel身上發生。
在當今恐怖鬼片都靠著重複的公式,只靠著所謂的"安靜…安靜…安靜…BANG!!”的方式嚇人中,The Babadook的出現算是一抹清新的空氣。
The Babadook的導演Jennifer Kent了解,恐怖電影不只是在很安靜的時候在觀眾背後突然BOOM!,對,觀眾會跳起來,但這和我隨時在現實生活中從背後偷襲別人只達到同樣的效果。有驚嚇,卻沒有恐懼,沒有後座力。
Kent知道,所以恐怖電影的根源都是憂鬱,都是離奇,都是對未知的恐懼,更重要的是,所謂的恐怖電影都是由主角本身對人生中的不滿與無奈,並從這個弱點上挖掘而來的。
女主角Amelia是個用心的母親,但始終在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因為她的兒子Samuel與眾不同。他古怪,充滿想像力,卻帶點陰陽怪氣,時常說著不自然的話。但用最通俗的話來說,Samuel是個非常不聽話,調皮的孩子,而這點把Amelia推向崩潰的邊緣。
與其說The Babadook是關於一本靈異故事書的電影,其實導演理解所有故事的重點都是在角色間。Amelia她逐漸發現她很害怕自己的小孩,就宛如The Omen(天魔)般,電影觸及到了pedophobia(害怕小孩)的經典恐怖電影元素。但某方面來說,她又很恨自己的小孩,因為某方面來說,是他奪走了她的愛人。而在潛意識裡,Amelia最懼怕的則是她是否會傷害自己的兒子。
Kent很成功地把Amelia的情感,她的疲倦,她的無奈,彷彿看不清前方的恐懼傳達給觀眾。電影在故事性上如此優秀,自然在恐怖上就略勝其他電影一籌。裏頭的鬼-Babadook幾乎沒有露臉,但他的存在大於物理,大於所有觀眾能看的到的物體,而為了不透漏太多劇情的前提下,就先在此打住。
Babadook的根源或許沒有解釋,但導演也沒有要的打算。這個怪物就宛如David Cronenberg早期的The Broods般,是從Amelia的懼怕以及贈恨上所誕生的。Babadook的根源不是超自然,也不是什麼邪教或惡魔,是最根本的,人的邪惡與猜忌,人的心魔。
電影整體拍的非常風格化。畫面上彷彿無止盡的有一層灰布當作filter(濾鏡),low-key(高對比)的燈光,加上陰沉,冷豔的鏡頭,帶出The Babadook一方面想要述說一個關於母親與小孩的故事,另一方面卻彷彿童話故事出錯的野心。
觀看電影時不停地想到早期恐怖片如Carl Theodor Dreyer所創造的,或甚至更早期的The Cabinet of Dr. Caligari (Wiene, 1920)中的奇幻風格。但同時地,Kent又放入了如Polanski早期Repulsion與Rosemary's Baby中的超現實主義,以及如Clouzot的Les Diabolique甚至是之後The Exorcist,或Kubrick的The Shining中的心理驚悚元素。Kent了解恐怖電影這個類型,並彷彿把所學到的一切混合在一起,交出了一部與眾不同的恐怖片,難怪Friedkin會舉起大拇指。
飾演女主角Amelia的Essie Davis讓我感嘆怎麼之前不認識這位女演員。她的表演範疇很廣,從低調的懼怕到誇張的歇斯底里,再到被惡魔附身時的張牙舞爪,而每個程度她的表達的恰到完美。另外一個同等優秀的就是飾演兒子Samuel的Noah Wiseman。電影有一大部分需要成功就在於觀眾需要去害怕這個小孩,而這個小演員成功地達成目標。
在我觀賞的電影院裡,能看見The Babadook有效地讓觀眾不僅受驚嚇,同時充滿恐懼,害怕著每分每秒。而這不是因為電影在很安靜的時候突然在後面大聲的bang,而是一個動人的故事所帶給觀眾的魔力。
P.S 稍為想的到近年類似精彩的恐怖電影就數西班牙的The Orphanage,以及Guillermo del Toro早期的The Devil's Backb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