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那麼多電影,發現好的演技,有時並不是在情緒上有多少的大起大落,不是看哪個演員哭得比較好,發飆的比較好。而是看一個演員是不是能夠在任何情緒下都能說服觀眾他是電影中的角色,完全的transform(變身)成為電影世界裡人。當一個演員,能夠在平淡無奇的戲中,都能讓觀眾忘了他是演員時,他就成功了。 這也是Alexander Payne的新片Nebraska中,不是唯一,卻是主要的成功因素之一。
Alexander Payne是個產量不多,卻相當穩定的一位導演。我承認他的電影我看的並不多,除了前年的The Descendant(繼承人生)之外我只觀賞過他2002年的About Schmidt(心的方向)只要認識他的觀眾都知道,他最擅長的就是以喜劇的手法來處理小人物之間的危機並藉此帶出人生的道理。 他的新片Nebraska當然也不例外。
關於這部電影,最有趣的一點或許是導演選擇以黑白的手法來拍攝本片。當然,這個手法絕對會推開不少的觀眾,而觀賞過後的觀眾絕對也會有許多不同的想法。
神奇地,我覺得黑白的畫面讓此片有種超現實的風格,卻在同時也讓他變得更寫實。去過美國中西部的朋友都知道除了山外就是大平原,黑白的背景讓整個背景增加了一道難以形容的詩意。黑白的畫面也讓電影添了一股孤寂,有種”被遺忘”的畫面感。當然,我並不會下結論說彩色會毀了這部片,但是黑白確實讓此片在我腦中劃下一道更深的烙印。
自從去年坎城影展後,大家對此片的矚目都放在拿下影帝的Bruce Dern,而他也完全不讓人失望。 儘管這麼優秀的演員沉寂多年實在可惜,卻也不能否認就是因為他的不知名度讓觀眾能更去相信他就是銀幕上這位永遠都在狀況外的老人。如第一段所寫的,他在整部片雖然沒有任何大起大落的情緒,打動觀眾的確是他那時常無知的表情,努力拖著身軀在大街上行走,並且盡力的把阿茲海默症帶上大銀幕。
當然,除了Bruce Dern之外,飾演兒子的Will Forte也繳出了人生的最佳表現。當然,他的角色並不如阿茲海默般那麼大的表演空間,但卻也把他的角色中的無奈,以及對父親的疼愛表現得極為恰當。當然,也不只他兒子,優秀的導演總是有能夠把一群不起眼的卡司發揮到最大功效的神力。飾演母親的June Squibb(對,我承認我剛上網查了一下她的名字,完全不知道她是誰)她在銀幕上的每一秒都是電影最大的笑點也是她的個人表演秀。 本片最感人的一幕莫過於當Grant躺在病床上,平常只會辱罵他的老婆儘管照樣避不上嘴巴,卻心疼地整理一下他凌亂的頭髮,並在額頭上給予整部片中唯一與他的一個吻。
簡單來說,這是一部完完全全關於角色以及對白的電影。期待任何峰迴路轉的劇情的觀眾應該會很失望。其中刻劃鄉下人的生活的片段不僅寫實也極為有趣。所有人百分之九十都在酒吧或坐在沙發上,也時常沒話聊,也如同所有老人般,不停地靠回憶來做時光旅行。這是一部關於人與人的交流,以及鄰居對錢的貪念。 對比著電影中常上演的華爾街搶錢戲碼,導演似乎說著就算到了鄉下,人的貪念並沒有界線。但勝過一切,本片根深蒂固的主題則是父子倆的牽連,以及從片頭的冷淡到片尾兒子幫助父親完成夢想,極為感動的角色發展路程。
本片對我來說最大的意外或許是以一部非常典型的Alexander Payne電影來說,他竟然在劇本上退居幕後,也是他好久以來第一次執導一部非自己所執筆的作品(或許是唯一一次?)。
毫無疑問地,Payne絕對是當代優秀的的導演之一。但也因如此,他的這部片只帶給我感動,卻少了一點驚喜。儘管我只看過他的三部電影。而三部都有極為優秀的水準,卻覺得每一部都有著極為相同的風格,主題,以及敘事方式。當然這完全沒有降低這還是一部佳作的事實,卻也讓我希望能夠在他未來的作品中看到格局更大的作品。
仔細想一想,此類關於角色發展,並且以黑白拍攝的電影,在大片廠當道的時代實在少之又少。Alexander Payne儘管絕對會再未來持續地發光發熱,卻也早已確定會永遠被記得是少數堅持自己的信念,並且持續拍攝出一部接一部與眾不同,卻能打動人心的藝術作品。
P.S 這是屬於年紀越大或許感動以及迴響會越深的電影。儘管對我來說這已是2013名列前茅的佳作,在人生歷練越久的觀眾眼裡,或許會有不同的感受吧。
